耕地农业是我国独创的以耕战为国策、独重谷物而忽略其他农业组分的特殊农业系统。耕地农业与城乡二元结构几乎同时发生，在中国已沿袭数千年。曾经为中华民族的生存与发展做出过巨大贡献。

但现在人们的食物结构较之以前已发生大的革命，肉食已经占较大比重。按食物当量来说，现在农业的大头应该是动物饲养，人吃1份，牲口吃2.5倍人的口粮。但现实是牲口饲料很少，主要靠进口。人吃的肉多了，硬给他粮食，结果粮食卖不出去，而且成本高，因为追求高产，大水大肥大农药，有毒有害。

近半个多世纪以来，我国原来农耕文明的社会基础小农经济被迫消失，自觉或不自觉地发生过两次重大农业结构变革。第一次是20世纪50年代从小农经济过渡到以合作化为代表的计划经济；第二次是20世纪90年代从计划经济过渡到市场经济，当时意外地发生了举国忧虑的“三农问题”，系列产业症结与社会症结同时显现。其产业症结为农业的供给侧与消费侧严重错位，最终导致水污染、土污染、食物污染，农产品过剩与短缺并存。

这两类症结告诉我们，以耕战思想为基础的“农耕文明”已经难以与后工业化时代融合，耕地农业伴随城乡二元结构走到了历史的尽头。草原文明、海洋文明展现了不容忽视的社会推动力。

十八大以来，党和政府的许多文件已经多次宣示，第三次全国规模的农业结构改革正在以调结构、去库存、去杠杆、补短板等多项措施拉开序幕。我们一向依赖的政策杠杆在棉花产业已经全然失效，粮食杠杆的断裂之声也已清晰可闻，至于油料作物，正在寻寻觅觅不见端倪。

我国传统的粮、棉、油三大产业境况如此危殆，这不过是历史催促我们进行农业结构改革的信号，我们大可不必过分惊慌。因为新兴的草牧业已初现曙光，可充分利用国际、国内两个市场做出合理调节，把耕地农业失去的从草地农业发展中得到补偿。

草地农业，是草地与畜牧业占较大比重的现代大农业系统，现代草地农业是“草地+n”的大农业。这里所说的“n”项产业，可包括林、果、棉、烟、杂等。总体看来，草地农业结构中草地大约占农用土地的25%，畜牧业产值大约相当农业总产值的50%左右。这正是现代发达国家的主要农业模式。

现在应该发展的不是狭义的农业，而是农林牧副渔兼顾。必须是好地种草，地是越种草越肥，不是越种越薄，草田轮作，良性循环，持续发展。从我们在兰州大学所做的一些县级规模试验区的效果看，冬麦地放羊，粮食不减产，而且羊肉增加了，这也显示了农业结构改革的重要性。我认为现在政府部门应该先选几个旗县做农业结构改革的样板。

让人欣慰的是，相关草地农业的思想在去年中央一号文件就已体现，今年一号文件更加落实了。

前两次农业结构改革是不期而遇，没有充分准备，还没有摆脱粮食安全就是食物安全的误区。

我们曾因缺乏农业结构改革的自觉而付出了沉重代价，现在我们应该以虔敬的心态、清醒的头脑，走向既定目标——草地农业系统，完成几代人期望的农业现代化和它所伴生的有别于“农耕文明”的新社会文明，其中不可忽视草原文明与海洋文明因素的介入。

来源：中国科学报

本期编辑：向阳 黄花菜